小唯突然感覺到浮生懷裏有什麽在動，低頭一看，一只小小的九彩狐貍尾巴伸了出來，小唯好奇不已，浮生這才憶起懷中的小家夥，忙掀開鬥篷，小家夥早就被悶得打蔫兒了，兩只尖尖的耳朵耷拉著，一臉不悅。

彩雀最喜歡可愛漂亮的東西，九彩狐嬌小可愛，彩雀更是像看見珠寶一樣撲了上去，捏著九彩狐的耳朵拉扯著，笑道“好可愛的小家夥啊。”

九彩狐躲閃著彩雀的魔爪，想要躲到浮生懷裏，可浮生早就離得遠遠地了，無奈只好往小唯懷裏鉆，小唯也不知因為是同類緣故，還是真的喜歡九彩狐，忙抱在懷裏呵護著，打開彩雀的手，罵道“別弄了，你沒看見它怕你嗎？”

彩雀嘟著嘴，對著九彩狐罵道“我彩雀那麽嬌俏可人，它怕我做什麽？來，我抱抱。”九彩狐見彩雀又要上來，嚇得將頭直接鉆進小唯懷裏，毛茸茸的小身子抖個沒停。

小唯心中不忍，打開彩雀的手，喝道“好了，別嚇它了。”彩雀不屑的哼了哼，不再要抱九彩狐。

小唯轉而問浮生“大人，這只小狐貍怎麽是九彩的狐尾？”浮生見九彩狐已把小唯當成避風港，頗為滿意道“這叫九彩狐，天地間難尋，是保生大帝送給師傅的，師傅轉送給本尊，可是本尊不會養狐貍，還是給你吧，反正你們倆都是狐貍。”

小唯看起來很是喜歡九彩狐，摸著它柔順的毛，輕聲道“多謝大人，小唯很喜歡。”

彩雀在一旁取笑道“浮生大人好偏心，只知道送姐姐狐貍，也不知道送我彩雀一只小鳥兒玩耍。”小唯喝道“彩雀，不許胡說。”

彩雀嘟嘟嘴不再說話，浮生亦不覺得尷尬，只道“這狐貍你好生養著，本尊走了。”浮生欲走，小唯連忙攔住，道“大人這麽快就走？”浮生轉頭看著她，問“還有事？”

“大人送小唯如此名貴的禮物，小唯自當回禮。”小唯頓了頓，想了想，道“小唯美什麽好回報大人的，便請大人留下喝杯茶吧。”浮生思索一想，微微頷首示意小唯前頭帶路，小唯將九彩狐遞給彩雀，彩雀如獲至寶抱著回了狐族。

——河邊

兩人來到從前常常賞景的河邊，那塊碩大的石頭上擺滿精致點心和香溢茗茶。浮生換了暗金黑的長袍，襯得他越發氣宇非凡。小唯白衣訣訣，猶如仙子般盈盈笑著，一杯功夫茶，小唯經過許多道工序方才斟出一杯精華。

笑顏如花的地上杯子“大人請。”

浮生接過茶杯輕輕喝了口，茶香清幽，開始是苦澀的，回味起來卻是甘甜的，浮生不由讚道“比起從前喝的雪頂含翠要精細許多，回味無窮。”

小唯低頭繼續擺弄著功夫茶，道“功夫茶的精道在於時間，費的是功夫，喝的卻是人生。”

浮生看著茶杯上的花紋，淡淡問道“一杯茶就能喝到人生？”

小唯替自己斟好茶，舉杯輕輕茗了口，笑得愜意道“人生如戲，人生如茶，我們看戲的同時也在演戲，喝茶的同時亦在品茶，時間久了，就會看出和品出許多滋味兒來。”頓了頓，小唯看著浮生問“大人品出什麽了？”

浮生想了想，道“先苦後甜。”四個字，也不知道是在說他自己還是說茶。小唯笑了笑，繼續道“大人英明，小唯亦覺得人生就是先苦後甜，只是如今苦盡甘來，也不知是福是禍。”小唯的語氣充滿對人生的感嘆。

浮生放下茶杯，摸著腰間玉簫，問“你在怕什麽？”

小唯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，又看了看浮生，道“小唯只是想知道，大人後悔過嗎？苦盡可不一定甘來，說不定伴隨著的是無窮無盡的苦。”

浮生許久不說話，突然，小唯覺得手心一熱，只見浮生亦握住小唯纖細的素指，聲音輕淡卻堅定道“即使這苦是無窮無盡的，本尊也沒有後悔過。”

風在這一瞬間仿佛停止拂動，小唯此時早不擔心一切，不管什麽時候，不管事情再糟糕，他依舊那麽自信，她尋找那麽久的溫暖，眼前這個人給的完完全全，從來都是被呵護保護，卻不知珍惜，幸好！還不算晚。

既然他們是天理不容，那就不再管天理，自己做自己最是逍遙。

————

執子之手，與子偕老。

小唯曾經多希望和心愛之人一起到白頭，可是卻總是她一人形單影只，她也曾希望有個寬厚的肩膀給她依靠，可始終只是她一人面對，如今姍姍來遲的溫暖讓小唯知道：自己不再是一個人了，孤單害怕時可以去依靠他，難過悲傷時，可以靠在他的肩膀，聽他吹一曲悠悠蕭曲，陪他看日出日落，也不再讓他一個人守著空寂的寒冰地獄，更不讓他的心再次冰冷。

“小唯何德何能，能得大人垂憐？”小唯靠在浮生肩頭，陪他看著艷紅的落日慢慢落入地平線，輕空的聲音那麽淡。

“從你入寒冰地獄那日開始，本尊就不再是從前的浮生了。所以本尊不能讓你闖入本尊的生命，然後又絕情離去。”浮生說著的同時，緊緊握住了小唯的手，生怕她轉瞬離去。

小唯嘴角溢起的笑滿足而無憾，卻突然變得傷感起來“可是小唯始終是妖，而大人卻是神。”

浮生笑的無懼無悔，仰頭看著天，道“死本尊都不怕，還怕天？別說是玉皇大帝，就算是本尊師傅來了，本尊若是不肯低頭，誰也勉強不得！”他的自信永遠不會為什麽打倒，他也不能被打倒，從前無懼一切是因為他孑然一身，如今他早已牽掛種種，放不下，也舍不得放下。

小唯感動浮生這樣的付出，可如果他們兩人的在一起會惹怒天帝，以致害了浮生，那小唯寧願決絕一點。可他始終不怕，自信為何而來？

“大人一定有辦法。”小唯不知道為什麽這樣問，可是不管什麽時候，浮生總是在關鍵時刻能找出辦法，這次，她依舊相信！

“是，本尊有辦法，可要看你願不願意接受了？”浮生將九彩狐的作用告訴了小唯，亦將元始天尊和女媧的話告訴小唯，如何選擇，全看小唯。

小唯眸中閃爍著貪婪，她不可否認，自己心動了，只要吃了九彩狐的心就能成仙，或許不能和浮生在一起，可是至少兩人是在一條線上，沒有天差地別的距離。

片刻後，小唯搖搖頭，語氣中不可掩飾的失望不舍“元始天尊說得對，就算小唯成仙了，那也是作孽。何況它是大人送的，小唯誓死保護。”浮生感嘆小唯的本性之善，更嘆息小唯的本性之善讓她錯過成仙，只淡淡道“你如此想，很好。”

小唯寬慰道“女媧娘娘和元始天尊也說了，或許這狐以後有大作用也不一定。說不定...說不定也能不殺它而助我成仙。”

浮生雖然心中對這樣的想法不抱希望，可還是點點頭，剛欲說話，松緩的眉毛忽然皺了起來，對著身後喝道“出來！”

小唯一驚，望向浮生身後空蕩蕩的草地，突然，那片空間扭曲起來，從中走出一個白衣白帽的人，那人一直低著頭，浮生冷冷道“天奴？你跟著本尊做什麽？”天奴恭敬道“浮生大人，玉帝請你去瑤池一會。”

浮生盯著那人，問“何事？”

天奴只笑得陰森訕媚“大人只需過去便可，女媧娘娘也在等候。”浮生聞言心中一驚：師傅也在，那必然是為了保生大帝所挑的那件事了。

浮生轉身對著小唯柔聲道“你回狐族去，沒事不要出來，等本尊回來了，就來找你。”天奴陰□“大人快請吧。”說罷，對著小唯深深打量了幾眼，看的小唯一陣頭皮發麻

浮生欲離開，小唯突然抓住浮生袖子，搖著頭、滿眼擔心不舍，浮生狠了狠心，抽開袖子，轉身飛走：他又走了，每次都是來也匆匆、去也匆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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